你是否經常會不由自主地嚇自己,總感覺大難臨頭?你是否常常無法控制地把日常小阻礙看作重大威脅,把一時的挫折誤解為徹底的失???又或者,你是否習慣于在心里為事情的發展做最壞的打算,總是預期最糟糕的結果?
比如:
伴侶沒有及時回復信息,你會立刻聯想到對方可能出了嚴重事故,或者不再愛你了,甚至開始想象自己孤獨終老的悲慘人生;
領導發了一條語音讓你過去談話,你會瞬間緊張,懷疑自己是不是哪里做錯了,甚至聯想到被批評、失業,繼而想象未來窮困潦倒的生活;
例行體檢結果有些異常,你會開始擔憂這是不是重大疾病的征兆,腦海中浮現出治病花光積蓄、家人生活艱難的畫面……
這些例子聽起來似乎有些夸張,卻并非個例。
事實上,從小到大,我們仿佛被教導要為最壞的情況做好準備。還記得小時候考試得80分,父母是怎么說的嗎?“你現在不好好學習,以后就考不上好大學;考不上好大學,就找不到好工作;找不到好工作,就娶/嫁不到好老婆/老公;娶/嫁不到好老婆/老公,就過不上幸福生活;過不上幸福生活,人生就毀了!”
聽起來荒謬,但這種思維模式卻潛移默化地影響了我們。久而久之,我們習慣了將任何微小的失誤、困難或風險“災難化”,仿佛一根線斷了,整塊布就會散掉。于是,我們對生活中的每一件事都杯弓蛇影、小題大做,寧可想錯也不愿放過,深陷在“最壞可能性”的假想中。而這一切,都是“災難化思維”在作祟!
災難化思維
就像“白日噩夢”
想象力是人類的超能力,它賦予我們創造力與靈感,幫助我們構建未來的藍圖,解決復雜的問題。然而,這一超能力也有“副作用”。當想象力脫離現實的邊界,不受理性控制時,它可能將我們拖入一種名為“災難化思維”的漩渦,讓我們的頭腦反復上演“白日噩夢”。
災難化思維是一種認知扭曲,指我們在面對問題或挑戰時,習慣性地夸大負面事件的嚴重性,甚至在幾乎沒有實際證據支持的情況下,迅速得出最糟糕的結論,并對其深信不疑。它讓我們將小問題放大成巨大的危機,仿佛每一個挫折都可能引發“災難性后果”。
因此,災難化思維也被稱為“放大化”或“極端化”,這些術語反映了這一思維模式的本質:我們總是把問題看得比實際嚴重得多,并在想象中建構出噩夢般的場景,誤以為那就是即將發生的現實。
如何識別災難化思維?
災難化思維是一種將普通問題夸大為災難性后果的思維模式,其核心邏輯通常包括兩個部分:
① 預測一個負面結果:從“如果……怎么辦?”開始
災難化思維的第一步是啟動假設。
面對困難或不確定性,人們通過“如果……”的框架,構建出一個可能的負面場景。這一階段的預測通常是基于焦慮和恐懼,而不是基于客觀事實或合理推理。
例如,如果老板對我的工作不滿意怎么辦?如果這是某種嚴重疾病怎么辦?如果伴侶不回消息是因為不想搭理我怎么辦?
② 跳到災難性結論:用“……一切都完了!”結束
災難化思維的第二步是直接將假設的負面結果當作必然發生的事實,并通過絕對化的語言對其定性。這種語言模式常用“肯定”“一定”“完了”等詞匯,忽略了事情可能有其他發展方向或解決辦法。
例如,那老板肯定對我很失望,我可能會失去這份工作,一切都完了!我可能得了重病,我的人生會因此徹底毀掉,一切都完了!她一定是不愛我了,想和我分手,一切都完了!
災難化思維是
射向自我的第二支箭
陷入災難化思維的人,往往因為過度聚焦于假設的負面后果而感到強烈的焦慮和恐懼。這種思維模式導致他們沉浸在“最壞結局”將要發生的篤定中,忽視了現實中可能存在的解決方案。這種認知偏差不僅削弱了他們采取實際行動的能力,還進一步加劇了無助感。因此,災難化思維對情緒健康的負面影響顯而易見,同時,它對身體健康的影響也不容忽視。
研究表明,慢性疼痛患者更容易陷入對疼痛的災難化思維。這種思維模式會產生連鎖反應(類似多米諾骨牌效應):它讓患者減少活動,增加疼痛敏感性,延長痛苦的持續時間,并進一步強化災難化思維的循環。
賓夕法尼亞州立大學的趙陽瑞雪和林恩·馬蒂爾,以及斯坦福大學的貝絲·達納爾進行了一項關于膝關節骨關節炎患者的研究。他們對143名患者進行了每日跟蹤,記錄了患者的疼痛災難化思維、身體活動以及久坐行為的時間。
研究結果發現,早晨對疼痛產生強烈災難化思維的患者,通常會感到夸大的無助感和絕望感。這種情緒會促使他們避免日常鍛煉和身體活動,進而影響情緒狀態,增加抑郁癥狀和疼痛敏感性。結果是,他們花更多時間久坐或臥床,形成惡性循環。這種行為模式不僅加劇了當天的痛苦,還會導致次日甚至未來幾天的災難化思維和久坐行為持續惡化。
如果說日常生活中不可避免的失誤、令人不愉的瑣事、突如其來的意外、微不足道的挫折是生活和現實射向我們的第一支箭,那么災難化思維就是我們向自己射來的、不必要的第二支箭。
我們每天都要經歷第一支箭的“轟炸”,從早上堵車導致遲到,到關鍵時刻電腦崩潰;從客戶投訴導致工資被扣,到加班加點睡眠不足;從重要場合的言辭失誤,到朋友聚會時被爽約,僅僅應對第一支箭,就讓我們分身乏術。
然而,真正讓我們感到筋疲力盡的,往往不是第一支箭,而是第二支箭。當我們把堵車解讀為“生活的失控”,把電腦崩潰視作“命運的不公”,把客戶投訴擴大為“無能的證明”,把被朋友爽約理解為“關系的崩盤”,災難化思維便如同第二支箭,將第一支箭帶來的痛苦放大數倍。第二支箭不僅讓我們陷入自責、焦慮和無助之中,還會削弱我們解決問題的能力,讓第一支箭的傷口難以愈合。
如何從“災難化想象”中
脫離出來?
許多人內心深處都有一種信念:世界是危險的,因此,我們需要警惕潛在的問題,考慮最壞的情況,這樣我們就可以做好準備,至少在面對“暴風雨”沖擊時,不至于措手不及而陷入絕境。從這個角度出發,災難化思維似乎是有幫助且具有保護性的,是一個人未雨綢繆、規避風險的重要方式。
然而,事實證明并非如此。災難化思維的形成,往往是因為過高估計消極后果發生的可能性,同時過低估計自己應對消極后果的能力。這種思維模式實際上會讓人陷入過度焦慮和恐懼之中,使情緒被放大的不安所裹挾,進而降低行動力和決策能力。長期來看,災難化思維不僅無法幫助我們更好地應對挑戰,反而會讓我們失去對生活的掌控感和積極性,甚至陷入惡性循環。
因此,不能任由災難化思維裹挾我們的思想,也不能簡單地用“別想太多”來否定它,或者用“一切都會好的”來進行積極替換——這些方式可能在短期內帶來安慰,但并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。
積極心理學之父馬丁·賽利格曼在為美國陸軍設計的“心理韌性訓練計劃”中,提出了一項名為“正確對待”的練習,旨在幫助人們糾正災難化思維,減少因對事件進行災難性解讀而引發的恐慌與焦慮。這項練習通過引導人們客觀分析事件的可能性,幫助他們從極端化思維中脫離出來,更加理性地面對問題。
賽利格曼將這個練習分為以下4個步驟:
第一步:列出最壞的結果;
第二步:列出最好的結果;
第三步:列出最有可能的結果;
第四步:制定一個計劃來應對最有可能的結果。
例如,朋友聚會時沒有邀請你:
第一步,列出最壞的結果
朋友們不再喜歡你,刻意孤立你;
你被排除在他們的朋友圈之外;
你可能會失去這群朋友。
第二步,列出最好的結果
朋友們可能只是忘記通知你;
他們以為你可能太忙,不想打擾你;
聚會主題可能和你無關,或者只是一次隨意的聚會。
第三步,列出最有可能的結果
朋友們忘了聯系你,但并不是有意忽略你;
他們覺得這次聚會不一定適合你參加。
第四步,制定計劃應對最有可能的結果
主動聯系朋友,了解情況并表達你的感受;
提議下一次聚會時提前通知你;
反思自己是否最近疏遠了朋友,試著加強聯系。
陷入災難化思維的人的眼中,自己的人生就像一部疼痛文學小說,每一個節點都充滿痛苦,每一段旅程都布滿荊棘,即使偶爾發糖,也會混著玻璃碴子。然而,災難化思維并不意味著你過于戲劇化或軟弱,而是你的大腦試圖用一種“保護”的方式來幫助你應對生活中的不確定性和潛在風險。只是這種“保護”過了度,反而讓你背負了過多的心理負擔,削弱了你面對現實的能力。
因此,無須對“災難化思維”進一步“災難化”。這種反應雖然過度,卻并非不可改變,試著挑戰它,調整它,讓它成為適度的警鐘,而非生活的主旋律。
網上有一句話是“不要去擔心2小時和8公里以外的事情”,希望能幫到正在焦慮的你。
標簽: